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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记得老巴斯先是蹙紧眉头冥思随后沉重的点了点头穿上鲜艳绚丽的神衣戴着配有神鸟羽毛圆顶帽默默出发了。
    那是一次精彩绝伦的跳神老巴斯围着青石翩然起舞从日出跳到迟暮。那动人的鼓点声犹如神的谆谆教诲直入人心在场的所有族人都屏住了呼吸。日光渐渐暗淡下来族人们升起了篝火老巴斯便围着篝火继续跳丝毫没有停下来歇息的意思。
    乌拉尔和阿班相互依偎着靠坐在一处草垛旁微眯着眼望着这个老人跳着唱着向长生天倾诉着。渐渐的乌拉尔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日月星辰混为一片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乌拉尔本能的打了个机灵朝篝火正中望去。
    跌下去的是老巴斯的皮鼓更是全族的希望。
    老巴斯愤恨的捶打着大地声嘶力竭的嚎哭着可怜的就像个孩子。乌拉尔知道这次跳神失败了。老巴斯整整哭了一夜乌拉尔对阿班说他流下的泪水足足能灌满艾比瑟湖哩。阿班不解的问乌拉尔既然这样大家取老巴克斯流下的泪水给人畜饮用不就行了乌拉尔说人的眼泪是咸的就像白碱滩里的水一样不能饮用。
    阿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做声。
    自那日以后老巴斯便不可避免的衰老了。他的眼窝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从远处看就像大峡谷一般。他眼角的鱼尾纹日趋明显了并上那粗糙的皮肤简直就像戈壁滩中沙化的土石。最可怖的是那张嘴这让乌拉尔真真切切想起了父亲所讲神话中的魔鬼。唯一不同的是这张嘴没有长在胸口上。
    老巴斯很少再出现在族中的毡帐会议上了以他的话讲长生天抛弃他了。一个被长生天抛弃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决定全族命运的会议上发表自己的观点呢?除了乌拉尔和阿班间或去找他询问捕捉黄羊的技巧再也没有人会去找他哩。
    牛羊不断的渴死族人眉宇间的忧虑也越来越深了。直到有一天父亲决定举族迁往另一片草场。这件事在族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多数的人赞同父亲的决议但仍有不少的族人认为这里是大家的根离开了这里我们无法生存。但父亲这次的态度却异常坚决不容许任何人提出质疑。
    据说老巴斯和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起了很大的分歧他们从太阳升起吵到月亮出现却仍未能达成一致。族中的长老们一个个都忧心忡忡要知道这次争吵的可是族中身份最尊崇的两个男人啊。老巴斯虽然不常在族中的会议中露面但经年累月积攒的威望到底没有消散他坚决的反对部族离开这一下让乌拉尔的父亲犯了难。
    最后那天晚上乌拉尔父亲不得不将全族老少召集到他帐篷外的空地上发给每个人一张桦树皮叫他们刻出自己的决定。乌拉尔和阿班在这件事上忧心忡忡到底是应该离开还是留下?
    这片草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但如果不离开全族上下都有可能渴死。乌拉尔抿住嘴唇颤抖的拔出腰间的小刀在桦树皮的背面刻上了属于他的决定。
    离开、离开、留下、离开
    当老祭司把众人刻写好的桦树皮整理唱诵完毕老巴斯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那本就生满褶皱的面颊在篝火的印衬下更显狰狞在那一刻我知道他彻底枯老了像钻天杨那样丧失了生存的欲望虽是可能被席卷而来的黄沙掩埋。
    老巴斯颤颤巍巍的向自己的帐篷走去拒绝了族人的搀扶。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黑暗中挪移着只留给我们一个空茫的倒影。
    逃亡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尽管这有悖祖宗。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长生天哺育了我们不是叫我们活活被渴死饿死的啊。以至仁至善神的名义乌拉尔一定要说这不是最坏的选择。
    乌拉尔清晰的记得出发的日子那是个阴郁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乌拉尔便被父亲唤醒整理东西。乌拉尔揉着惺忪睡眼走出帐篷望着眼前繁杂冗躁的景象心中没来由的慌乱了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走呢?明天走难道不行吗?阿班在哪里?为什么一夜都没有见过他?
    无数的疑问在乌拉尔脑海中拂过他仿佛一只伤了后退的羊羔躲在羊圈里看着外面的世界但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
    乌拉尔抬首朝另一侧望去。
    到处是背负了辎重、花毡的骆驼他们静静的趴伏在地上闭着双目缓缓的反刍。面临如此大的变故处变不惊的却是骆驼说来也真是有意思哩。
    “你去哪里了我的孩子!”父亲深沉的声音从乌拉尔身后传来乌拉尔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快跟我来!”父亲急促的敦促着乌拉尔率先翻上了马背。
    乌拉尔没有说什么只默默的跟在父亲的身后骑上了那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向未知的北方缓缓骑去。
    太阳渐渐冒出了头温存的日光撒了下来将一切阴暗的角落镀上一层光辉。乌拉尔咽了一口唾沫单手挽着缰绳瞥了一眼马鞍上那张熟过的狼崽皮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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