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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次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模样,不似段惊澜那般英姿飒爽,不似周余暄那般温润如玉,也不似谢祁那般清秀阴柔……他眉眼之间英气颇重,带着几分阴鸷与冷冽。就连他的笑容,都是冷的。

    “白王殿下百忙之中来此,是有何要事么?”楼释笑着,往段惊澜的方向走来,最终,在白王殿下的面前站定,“莫不是来这里,找人叙旧的?”

    段惊澜没什么“旧”想跟楼释“叙”。

    他的笑容更加疏离:“天阙的人情风貌与北瓯大不相同,不知楼大人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天阙的待客之道向来完备,楼释住得很愉快。”楼释的笑容更像一把刀子,而刀刃随时都指向了段惊澜的方向,“白王殿下的大婚又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都很好,谢过楼大人关心了。”段惊澜神色平静,转过头对云危画道,“走,咱们回府。”

    就这么回去了?

    云危画眨眨眼睛,段惊澜却已经走出去了好远,她只能赶紧跟上。她的身后,传来了楼释带着笑意的声音:“白王和王妃慢走,不送。”

    云危画小跑着跟上了男人:“段惊澜,你慢点!”

    段惊澜停下步子,呆立在原地。

    他的背影孤单而落寞。

    云危画望着那人的身影,忽然懂了。段惊澜是在害怕。他害怕见到楼释,便选择了匆匆离开。

    可是……论武功,楼释只能和段惊澜打个平手;论地位,楼释是个使臣他是白王。如今更是在天阙国的地界上,段惊澜有什么好怕的呢?

    或者,他不是在害怕楼释这个人,而是在怕别的事情……

    云危画隐约觉得,段惊澜所害怕的事物,应当与他数年前与楼释等人的矛盾有关。

    云危画跟上前,决定暂时不提关于楼释道事情了:“咱们这就回府么?”

    一直静默站立着的段惊澜,这才回过神来,轻声应了几句。

    他回头看着云危画,目光又落在了她发鬓的梅花上。

    “殿下看什么呢?”云危画问。

    段惊澜挑眉:“丑。”

    ……

    好好好,丑,就你美行了吧?

    云危画不想和他做口舌之争,索性没搭理他。

    不远处的月门边,闪过了个白色的影子。应该是周余暄逛够了园子回来了。

    云危画下意识地去拉了拉段惊澜的衣袖:“殿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她也挺怕撞见周余暄的。

    这是两人冷战后,云危画第一次主动拉住了他的衣袖。段惊澜有些微的吃惊,但眼里的喜悦与惊讶的神色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埋住。

    他点了点头,依旧是冷漠的脸色:“好。”

    云危画小步跟在段惊澜身后,往另一扇月门的方向去了。她抬手,抚了抚发鬓上的那一朵娇小的梅花,又抬眼看看在自己身前的白王殿下,手指一紧,将那朵素梅摘了下来,随手弃掷在风里。

    冬天的风,再怎么细微都带着彻骨的寒意。那朵梅花在石板路上滚了几圈,忽然被一双银色绣锦的靴子挡住。

    男子的手有些粗糙,大约是早些年受苦生了茧子。他将那朵梅花捡了起来,小心地放在手里端详一阵儿。白色的衣,银色的靴,玉色的冠,还有那一朵小小的素梅,成为冬季里一道清冷风景。

    那男子的薄唇冷冽,不多时,嘴角扯出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笑来。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像是一朵梅花,纵然能够历经严寒清香傲骨,怀着满心的热忱而来,却仍旧免不了被丢弃入泥土。仿若一文不值。

    周余暄笑笑,捻着手里的梅花,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终,他还是不舍得如上一个人那般将它丢弃,而是将那一片小小的花朵揣进了衣袖,小心安放好。

    他回到了北瓯使臣们的宫殿。

    刚一进去,便看到院子里,红衣的男人跪在地上,面对大门,深深地埋着头。

    楼释则坐在屋子的最中央,神色慵懒、又带着十足的危险。

    隐约的,周余暄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他快速走进屋子,绕过跪地谢罪的谢祁:“国师,这是怎么了?”

    他与这位国师的相处并不多,但从北瓯到天阙的这一路上,周余暄还从未见过楼释用怎样严苛的手段对付过谢祁。

    楼释是一位下手极狠的人。周余暄曾经亲眼见到,一个生了病跟不上队伍的北瓯随从,被这位国师一剑砍下了头颅!可对于他亲密的手下,例如谢祁,例如韩夕雾,这位国师有显示出了他极大的包容心。

    所以周余暄不明白,这次谢祁是犯了多大的错,以至于楼释要罚他跪在院子里!跪在无数侍从们的眼前!

    楼释懒懒地看了周余暄一眼,也并不站起身,他向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紫衣的小姑娘,便被五花大绑的抬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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