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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姚澈只淡淡应道:“猖狂易表,无辜难仿,你能轻易作出我的嚣张之态,却无法将暮白的楚楚可怜学得完全。”

    “那我是否要多谢您让我免于一场众人围殴呢?姚暮白公子?”

    “你明知……我不会那样对你……”

    “自然……这点子自信我还有。不过……你如此大费周章……只为叫那丫头来看你挨打,实叫我无法理解啊……”

    他盯着他得意的面目闷闷蔑视,却不可否认所言不虚,顿了顿,他扒拉过一个酒盏给自己斟酒,“世间万物难以理解的事儿太多了……便如我也不明白……你这双手爪子从来一物不触……还留它来做什么……”

    颜景泽手上的绷带缠得精细,伸过去截住了姚澈的手,“我与你说过许多遍了,我不喜触碰任何除我自己以外的人与物件。”

    “那便随你日日裹着吧……放手……”

    颜景泽不肯松手,“内有郁结,外有淤伤,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切……我瞧着你岁数不大……怎的比宫里头的嬷嬷还要唠叨……”姚澈悻悻放下酒盏,“罢了……我的伤怎么样……”

    “你自己差人下的手,自己不清楚吗?”

    姚澈不耐的讪笑,“旁人的自然清楚……我量他们也不敢下太重的手……倒是你……你最后那一脚踹的我……很痛……”

    “痛?”

    提到姚澈命他更上他的衣裳,装扮成他的样子去迷惑云舒,便心有不快。

    “姚澈……你让我穿你穿过的衣裳,赤手碰你的脸,还要紧着嗓子学你说话……你知晓有多令我不爽吗?”

    嚯?这小子是动气了?

    他忍住笑倾身过去,故意将手臂搭在颜景泽肩上,“饶是万般不爽……我们颜院判不也还演的很到位吗……”

    “拿开你的脏手。”他赌气一般挣动身子,不愿看他讨打的脸。

    姚澈的笑滞在面上,脑中应声窜出一个画面。晨起在相府,云舒也曾因为厌恶他的触碰,而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话虽一样,情却不同啊。

    而后他仿佛又跌回酒前的愤懑阴郁,没了声音。

    肩上的手臂还在,那人却倏地安静了。颜景泽回首,看到他沉浸在过往中,没来由的气上眉梢:“从你筹谋做那件事儿开始,我见你被打的还少吗?怎么今日就忒矫情些,抓着这事儿半日了也不肯忘?”

    “我如何不肯忘了……不过是寻常提及一二……”

    “寻常提及?”

    “……”

    又来了……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

    在他身边多年,颜景泽从未见过他有任何事情敢做不敢认,自从遇见了那丫头,他除了肯透露乃大计所趋,有需要用她之处,旁的只字不提。

    可内心强烈的质疑声告诉他,姚澈根本就是故意接近云舒的,而且每见她一次再面对他的质问时,便会是此刻这般的神情。

    直觉告诉他,云舒会是姚澈命中无比凌厉的劫难。

    他自说自话从他怀中取出面巾,冷声反问:“寻常便是宁愿称病掩面,也要去相府找你皇妹的不自在?”

    “还是从来懒于冠发的你,一直留着这个不知是作何用处的玉簪?”

    面巾中包裹着的,是一枚触手生温的浅紫碧玉簪。经落樱手中夺过那时起,这东西便被姚澈荒唐的随身携带。

    姚澈明白他暗有所指,可他不愿承认自己种种异常是因为知晓了云舒的存在。

    见他不说话,颜景泽更不痛快了:“怎么?这回连讨都不敢讨回去了?”

    “把它还给我……”

    姚澈欺身去拿,又被颜景泽移向别处,“我不是那丫头,不吃你楚楚可怜的那一套,你若有种……就老实的对我坦白一切。”

    “颜景泽!”

    “怎样?”

    “把它还给我……”

    还是那句话……俗语一鼓作气,再而衰。姚澈却是还没开口便没了底气,颜景泽看的透彻,所以他会生他的气,儿女情长古往今来都是于大计无益的,姚澈何其明白?

    不等他再度去夺,颜景泽踱向窗边,扬手将玉簪连同绢巾一并丢出了窗外……

    溃堤的蚁穴一定是越早铲除越好。

    “颜景泽!你!”他晃着微醺的身躯快步至他身侧,向楼下空地望了又望,似是不见玉簪的踪影,也未闻得玉碎的声音。

    “你瞧你急的那个样子……”

    姚澈弱弱的看向他,拼了命强装无谓,然妖娆的眸子在瞥见玉簪仍握在颜景泽手中时,霎时发窘难堪到无以复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亦不该沉溺于儿女私情,这都是你自己说过的,可你还记得多少?”

    “……”

    紧随的沉默换来了颜景泽难得的愠脸,他愤愤将东西丢进他怀中,又对着他的胸口直直踹上一脚:“姚澈!可笑你日日蹲在这流连坊,竟是将你养成了全然相反的模样!你……你去死吧你!”

    如愿瞧见男子跌倒在地后,颜景泽拂袖离去。

    流连坊……

    流连忘返,唯不留情。

    那日他对落樱说的,他的人可以拥有天下任何东西,唯有一件不可……那便是情爱。

    当他得知落樱眷恋上女扮男装的云舒时,他首先恼火的是落樱动了凡心,便不再能一心一意的为他做事,所以他那样“惩罚”了她。

    可他忘了云舒的诱惑力,他难以想象如此恬淡静好的一个女子,又有谁能不被她吸引呢?

    他不也仅一面之缘,便魔怔了似的将她的东西贴身携带吗?

    颜景泽为他的大计着想,所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他主张无情无爱,绝对凉薄无情的流连坊,恰恰成了他最大的笑话。

    “咳咳……”他挣扎着起身,继续对着一汪碧柔的河水自饮自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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