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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刺史、执政之尊,难道真要事无巨细逐一过问?若真困扰于这些杂务,反倒说明他是真的失职。朝廷以执政的俸禄礼遇,供养了一个能力有限的迎宾。

    皇太后也不是第一天听政,当中推诿又怎么会听不清楚。甚至皇太后还能听出此言不独推诿,更是要借此描述梁公归都给京畿带的动荡。一个外镇方伯到建康城,居然带这么多的喧扰,甚至就连台辅都不得不沉浸于因此生出的诸多细务不得抽身。

    逻辑就是如此,皇太后虽然也知当中不乏夸大,但也知诸葛恢不可能无中生有,顶多添油加醋,因此神情便有几分僵硬:“去年至今,梁公戎劳江北,驱力用命,频创殊功,如此才使王业复兴有望,江东士民俱得安生。因此广得时誉嘉重,纵然因此生出什么劳扰,那也都是情有可原。”

    言是情有可原,但究竟需要原谅什么?是梁公功勋太高,还是生民推崇过甚?既然需要原谅,那不就是在说这是不对的?

    此时殿中众人,卫崇是被隐隐排斥在外的,一则资历浅,二则实力弱,三则不能与在场者达成合流。他本身或是乏于这种权说经历,但因为处境颇有尴尬,自然多生敏感。

    此时想,梁公归都那场煊赫,大概也是刻意呈献给某些人看的。而那场乱礼,此前想不懂,这会儿也隐隐有所觉悟了。

    他与梁公眼下倒是两辈人,或可言之忘年交,自然不愿见梁公被人虽不彰于明显但却暗里中伤,因此便发声道:“梁公凡有功荣,首论还应是王用明鉴。譬如在朝诸公,哪一位不是殚精竭虑各自尽责?何以生民重于边而轻于内?或是民风浮躁,教化有疏。可见司徒久缺,确是有失啊!”

    皇太后闻言后便忍不住点头,老实说诸葛恢那番描述的确让她多有不满,但也知道这番不满不该投射于梁公,但这当中总有坏人坏事,以前她是迁怒沈充,如今听到卫崇说司徒久缺而累及教化,稍作深想便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河北伧士尚能感于教化,以忠烈报君。畿内首善所在,岂可因此而受外郡见笑,司徒所任在重且急,还望诸公衔念深记,早作推选,再续清议。”

    众人听到皇太后这么说,脸色不免又有几分不自然,要知道那伧士哀荣正是他们卡住以要挟淮南。可是在皇太后看,这本就是彰显王道教化之力的一个好例子。此前被他们拖延下,没想到在这个微妙时刻皇太后又因此生出联想。

    所以可见,要让皇太后从内心里对沈维周产生出厌烦忌惮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还有一点,在沈氏俱都缺席的情况下,卫崇还如此跳脱声援,也让人多有生厌。

    因此再应付过皇太后所言推举司徒之后,褚翜便又开口叹息道:“其实今次通苑生乱,也是埋患日久。近年边事频用,台内要作支应,难免也要劳用日繁,国事不敢就于勉强,难免需要广纳才力,如此一,新旧杂积,士用重叠冗琐,施令多有混乱,训告散于多门,亟待深作梳理。”

    “不错,譬如今次宿卫拱护安排,便多劳繁杂用。原本应是各军自有归用,但目下却多拼凑互扰。平日尚可审于从容,一旦遇事,则甲众调出多门,反倒失于协调。覆舟山驻处本有戍用,北军陵卫却又不知从于何方调令”

    几人一唱一和,将宿卫管理描述的混乱不堪,当然这也是事实,宿卫中山头林立,各有归属,但这是各家妥协的结果,要确保人人有肉吃。卫崇这个护军名义上虽然掌管宿卫将领任免升降,但事实上也要遵从于一直以所形成的默契。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也的确造成了宿卫的构架臃肿、管理混乱。你卫崇连自己一亩三分地都没有搞清楚,有什么资格谈论教不教化?

    听到众人连消带打,渐成围攻之势,卫崇一时间也是额头冷汗涌现。他在一众台辅中本就是小字辈,此前在台中便被人讥作“护嫁”。这一次贸然出头,也的确有引火烧身之势。

    “长患自有缓治,眼下不是该要商讨该要如何抚慰梁公?难道真要等到朕诏令出都,届时再作细论?”

    看到自家丈人被人为难的口不能言,皇帝心里自然不舒服,更加遗憾于今次没能见到姊夫,讨教一下该怎么收拾教训这些对他多有无视的老家伙。他家姊夫那雄健词锋,他可是羡慕了许多年啊!

    皇帝这么一说,原本群臣踊跃发言的气氛也顿时又变得沉闷下。是啊,他们跟卫崇又较的什么劲,覆舟山码头船上叫嚣着要清君侧的沈维周才是当下的心腹大患啊!

    讲到这一点,台辅们又觉头疼不已。眼下这一状况他们虽然也有预料到,但却是设想中最恶劣的一种。

    在他们的算计中,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沈维周这个南貉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旧礼内涵,平淡无奇的过去之后,日后偶有提及,皇太后心里那根刺就越扎越深。又或者沈维周窥破,直接在苑中君前与他们力辩。

    可是现在,沈维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虽然也是收了一定效果,但难题却摆在他们眼前。这是吓唬人的还是真的要成真?

    在这其中,他们敢不敢赌还在其次,问题是皇太后和皇帝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赌?

    所以沉默片刻后,褚翜便又说道:“臣先前所言并无虚词,当下台事杂芜,若要严查究竟的确不是顷刻能成。至于梁公那里纵有怨切,但久受国用之重,想必也能稍作相忍,以待”

    “梁公诚是大局为重,司空却不可常情度之。”

    卫崇实在按捺不住,低声插了一句嘴。你们这群老东西也就只会欺软怕硬,眼下摆明了要作拖延,沈充会跟你们讲这些道理?

    果然,此言一出,台辅们脸色也都变了一变。

    他们从筹划此事的时候,便是将沈充当作一个最大变数而做设防,譬如昨日北军调动,都南便已经甲士暗集。这虽然也是他们目的之一,但不做对手想不到这豪贼有多让人难受。至于今天,更有家人入台暗告言是家门左近发现许多行迹鬼祟之人徘徊不去。

    “奸猾宗贼,实在不配名子!”

    时至今日,皇太后心内因沈家而生出的隐隐不安,俱都化作负面情绪集中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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