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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的质问,让我身边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同我肺部的呼吸和莫名的闷热感也一起消失不见。

    的确,我们两个人你难道就不能有一次好好说话的时候吗?

    于是不再和他置气,把倒在一边的椅子从新扶起来,坐好。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认识了这么久,马上就要分开了。分开以后,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见面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对我来说全都是未知说。

    所以,分开之前,起码要有一次心平气和不吵不闹的对话。如果余生一定要给他留下点念想的话,我希望他记忆中的我,就算不温婉漂亮,但起码是安静平和的。至少不应该张牙舞爪,吵吵闹闹。

    “是我情绪太激动了,不好意思。”

    寒冷的冬日,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影像。周煜刚好站在我的正前方,身影被阳光拉的很长。而我却因为处在他的光影下,黯淡无光。

    周煜永远是阳光的一面,而我却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隐藏。只要离开这个家,没有了复杂的关系,他就可以纵情的去追求光芒之下温暖的生活,我却做不到。

    “你……会和我一起走?”周煜刚刚被我的闹腾所逼出的怒气随着他语气的缓和消失不见,一切如常。

    “当然了,都已经在办手续了,我怎么可能不走呢。”我呵呵的笑着,实则内心却是一片荒凉。

    我也想要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去过一种心的生活,无奈,我有太多的放不下。

    自诩潇洒的人,往往越是有很多的羁绊,很多的牵肠挂肚。

    “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不要在变成在我面前只会说谎话的孩子。”周煜温暖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知道吗南荣乔,你是一个会让人心疼的孩子。”

    他如此温柔的触碰和语气,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天,同样的隆冬腊月。他们两个人刚刚办完离婚手续,我和妈妈带着提前收拾好的东西搬到新的房子里。暖气不够好,穿了羽绒大衣还是觉得冷。

    好在有阳光,于是凑在窗前的沙发上和妈妈一起裹着毛毯晒太阳。我把头枕在妈妈的膝盖上,有了母爱的包围顿时觉得温暖起来。她略显苍老的手指慢慢的抚摸着我的额头还有脸颊,最后在我左眼角处停住。

    那里有一颗很小快很小的深褐色,书上说长在眼角位置的痣,叫做滴泪痣。我想大概是因为它刚好出现在眼泪流淌的地方。

    “哎,你注定会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母亲的声音和她手掌上那些长短不一的脉络一起,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以及在那之后很多一个人的生活。

    我说:“你放心,我会生活的很好,并且一直好下去,说道做到。”

    我说这句话一部分原因是想让周煜放心,还有对我自己的承诺。我要让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

    周煜说不希望我在他的面前说谎,此刻说谎却变成我唯一的选择。我知道,这谎言早晚有一天一会被揭穿,他会愤怒,会责备我说话不算话。但是要他过的好,我就义无反顾。

    那天南荣里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郑重的把护照还有签证等手续装在两个透明的袋子里,放在我和周煜的面前:“手续都准备好了,学校的问题也解决了,下周你们两个就一起走。”

    周煜把透明的文件袋攥在手里,第一次和南荣里说了一句谢谢。

    “我的这份我自己保管,你收拾我不放心。”我硬是从周煜的手里把装着自己资料的文件袋抢了回来,一定要自己收着。

    丢三落四是我一管的作风,无奈我的坚持。

    次经一事,金瑞家里的生意彻底垮了,公司倒闭,资产变卖,金瑞最后剩下的就是自己这几年在股票上存下的一点积蓄。

    开庭的那天,我们全家人都在。我一直在金瑞的身边,形影不离。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的安慰。从小到大我在学习上从来都没有用过心,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法盲,审判庭上说的条条框框我劝都不懂。

    十五年的有期徒刑,是我唯一听懂的结果。

    我紧张又担忧的转头看着金瑞的脸,那是一张在疼痛中麻木的脸,肃穆的让人没有办法悲悯,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在接收审判的人,一滴眼泪都没掉。

    那晚被警察从饭桌上带走之后,金瑞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开庭的时候,人被带出来,他只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侧脸。一张已经苍老到没有血色的脸。在那之后,就只剩下背影。

    从开始到结束,他一直安静的和我们还有很多陌生的人一起,坐在庭审上,安静的等待着,知道最后一刻。我以为,至少在听到结果的时候,他会伤心难过的抓狂,那是把他从小一手带大的父亲啊。

    可是,金瑞的镇定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和帮助,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回去的路上,金瑞率先开口,打破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报答不报答的都不要紧,我和他是从小到大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南荣里和他父亲也是相识多年,不管是生意上的往来还是私底下的交情,不会为了这点恩情让金瑞为难。我计较的是,同样关系的,还有米雪儿一家。

    我以为就算之前一直不管不问,但至少今天应该出现。正式开庭之前,我的视线仔细的了每一处有人的地方,都不见他们的踪影。

    学业真的就比我和金瑞这样从小的情分还重要吗?我从心里有点埋怨米雪儿。金瑞对她那么好,她一句话金瑞就跑前跑后,她今天却绝情的连面都不漏。

    “我打算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就去找我的小阿姨,她在南方,几年前离婚之后就一个人生活,没有孩子。一直希望我可以过去。”

    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追问金瑞接下来的打算,我们都害怕引起他的伤心故意不说,他却自己主动开口。

    “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吗?”我听到他说要去南方,莫名的激动起来,身体向前,把脸从座椅的缝隙挤过去,看着正在开车的南荣里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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