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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论上来说,想要借天色掩护夜战偷袭,最佳的行动时间应该是在黎明前的时刻。    那个时间不但是人最疲惫困乏之际,待过不久更是会天光大亮,啥都不耽误。    而像李密这般选在日落后动手的,不能说没有,但也确实不多。    他是故意为之。    天色这玩意儿,算好了是己方的掩护,算不好,就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大坑。    即便是投降而后收编的隋军,那也是隋军。一旦战况焦灼,而天色又亮起来,两倍数量的隋军一定会好好教老裴如何做人。    所以李密才把行动时间定在了前半夜,为的就是好给自己人留出跑路时间。届时摸不清虚实的小王肯定不敢追。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当从边山北侧突围而出的王辩被数百透阵而过的骑兵突了一脸,差点被战马踩死时,向来暴脾气的他都忍了,还吩咐手下亲兵都收敛些,莫上了敌人的当。    越发昏暗的天色和明灭不定的火光使得视野有限,让他根本就没注意到之前那股骑兵队里不少人身上都还插着羽箭。有个怀里还抱着个男人的家伙,身上插的甚至是步槊。    彼时的老裴,还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已经和一个男人牢牢的钉在了一起。待山下的隋军分做两边突围,他便好整以暇的在山顶发出信号,传令各部按预定的路线撤离。    这一波且不论损失如何,李密在小王身上刷声望的任务都算圆满完成了。    他是目前为止,第一个能打得王世充没脾气的人。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    偃师县城。    自从李密下令在七里铺筑城,并把大部分兵马和青壮都集中在嵩山北麓与虎牢关周边后,这里的处境就越发尴尬起来。    城外原本的良田村庄满是残垣沟壑,不少泥土中还掺杂着断肢枯骨,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    眼下,这里便添为瓦岗军的大本营。    天蒙蒙亮时,一伙人自县衙出门,气势汹汹的奔过城北一处大宅,踹门冲了进去。    这里是徐世勣的住处。    彼时熬了半宿的小徐同学才刚睡下不久。正梦到自己带领无数兵马攻进洛阳、杀进皇城时,却马失前蹄,给他摔了个大马趴。    “徐懋功!你干的好事!”    睁开眼睛,对面出现的是翟宽那阴沉的黑脸和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    在他身后,并排站立着翟让和王儒信。只是两人同样的脸色阴沉,似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这是怎么了?”小徐一脸问号。    “怎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翟宽一脸的气急败坏,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某前日是怎么说的?自让那李密去和官军狗咬狗,我等保存实力,以待他时!你为什么还要派兵马去助他攻打王世充?”    “呵~原来是这事!”    徐世勣笑了一笑,正想说他这般安排就是为了不让姓李的聚拢威望,一家独大,但不待出口,却忽地皱眉看向翟让。    不对啊!    这事是翟让点过头的,不然他也指挥不动那姓程的杀才。怎么现在事儿都办完了,又带人来翻小肠?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翟让背着手上前一步,阴着脸色沉声道:“樊虎兄弟……昨夜战死了!还有程兄弟也……”    “什么!”    徐世勣忽地起身,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你说说!你说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某早就说过那姓李的不安好心,不能和他的人一起行动,你偏不听,你这厮……”    一旁的翟宽还在指责,不知为何,明知道这货就是这样的德行,徐世勣的心里仍忍不住的升起一阵怒火。    大抵是樊虎的死,带来的冲击有点大。    他自知这把是利用了后者的身份,本想着等回来之后请他喝酒道歉,却不想会发生这样的事。    “闭嘴!”    冲翟宽怒喝了一声,小徐一把推开挡路的王儒信,转身冲了出去。    “瞧见了嘛?瞧见了嘛!”    房间内的翟宽气的胡子都抖了,指着他背影,对翟让怒道:“自从你退了那大元帅的头衔,便是连自己人都不将你放在眼里了!再过些日子,谁还记得瓦岗军是姓翟的?”    “徐兄弟不是那等小人!你也少说几句吧!”    翟让眯着眼睛看向门外,眼中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徐世勣在偃师城内寻了一圈,才得知昨夜行动的队伍压根儿就没回来,而是随断后的老王一起去了新建的兴洛城。彼时所有的伤兵,都集中在城东原七里铺所在的村落里治疗。    “喔~嗷嗷~~别动别动!疼!”    “嘶~呃呀!~泥别动了!要死了要死了!快停下!”    “哎哎?你干什么,你把手拿开!”    七里铺北面,靠近村中央的一处大院堂屋里,原虎牢关某孟姓郎中与换了身干净长袍来帮忙的王伯当,尽皆一脸黑线的看着前面木床上纠缠挣扎的两人。    横着趴卧在床头的裴行俨这会儿被剥得只剩下一双麻布袜子。脊背和胳膊上被削去箭杆的羽箭不断颤动,不时有鲜血沿着伤口流淌下来。    而身下左腿的小腿还诡异的歪歪着,肿得像个棒槌。    不过这些都不在要害上,虽然疼但不致命。最要命的,却是插在他右边腰子上的一支步槊枪头,以及……一个男人。    程咬金这会儿的状态不比他强到哪去,只比他多了半条裤子。    之所以是半条,是因为屁股上临近“八月十五”的位置还歪插着一支羽箭。至于裴行俨后腰上那支步槊,却是自他的下腹左侧穿出来的。    昨夜王琬投射的那支步槊正钉在他的后腰上,穿过一层皮肉后,却是好死不死的又扎在了横卧马背上的裴行俭身上。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人这一路,根本就是王伯当找人做了个大号担架给生抬回来的。    现在,屋子里围观的吃瓜群众考虑的根本就不是该如何救治或是尴尬的问题,而是怎么才能把面前哼哼唧唧的两个货给分开。    “废他娘的什么话!去拿刀来,把某身下这层皮肉割开便是!俺老程要是喊一声,就是娘们儿!”    这边脸色变得有些灰败的程咬金话音一落,身下的小裴就杀猪一般的嚷了起来,怒道:“姓程的,你骂谁呢!”    “哼!某又没指名道姓,你激动个求!”    “你放屁!你明明就是在说某……”    “哎呀,你找骂是吧……”    眼见这个两个货血都快流干净了,还兀自在那拌嘴,周围的人都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这大抵也是一种减压的方式吧!    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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