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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阁里,朱由校的手肘挨在御案上,手拄着脸颊,望着窗外的飞雪若有所思。    随着时间来到天启五年,气候也开始变得反复无常。    自天启二年,各地的天灾人祸愈发频繁,冬日一年比一年长,连塞外吹来的风雪也越来越令人觉得冷了。    这时候,一名直殿监的小阉走进来,贴心地更换了热腾腾的暖炉,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西暖阁里还是那样温暖,可朱由校知道,自己需得未雨绸缪,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地方上百姓的日子要难过了。    “爷,老奴有要事禀奏。”    屋外传来了一声低语,朱由校一听便知,是魏忠贤又来了,打起精神道:    “是忠贤啊,进来吧,屋外凉。”    魏忠贤在门外抖落大髦上的雪花,在柱子上磕了脚,然后走进门来行礼说道:    “爷,老奴有要事禀奏,是关于信王的。”    朱由校听见是朱由检的事儿,眼皮抬了抬,淡漠地道:    “朕听着呢。”    魏忠贤侍候在了一旁,恭敬道:    “依着陛下的旨意,信王在下月就要大婚了,王妃是太妃给定的,顺天府大兴县的周氏女。”    朱由校点头,说道:    “嗯,这件事朕去问过太妃了,周氏贤良淑德,可以做皇家的王妃。倒是朕最近这两年太忙,差点忘了信王的婚事。”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魏忠贤顺着朱由校的目光,望着地上,请示道:    “老奴今日差人到信王府上,置办了十六株牡丹,用作来日大婚之用。”    “怎么,他没收吗?”朱由校问。    魏忠贤道:“收了,可殿下却说,他是上不得山,游不了水的王孙,自请大婚后…就藩。”    “他上不得山,他游不了水,朕就可以了?他这是在影射朕贪玩不理政务吗?”    朱由校呵呵笑了一声,冷笑:    “既然他想就藩,那朕就依了他的意思,你去派人问他,想到何处就藩。”    魏忠贤一愣,目光躲闪道:    “爷,信王才十六岁,下月才刚大婚,按例也该两年后就藩,现在就让他去,恐会引起朝臣们的反弹。”    “反弹,他们敢?”朱由校眯起眼睛,道:    “就藩是信王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朕逼迫要他去的,就算反弹,那也是去找信王,与朕何干!”    说着,朱由校忽然笑道:    “忠贤啊,这就藩一事,朕不过是顺了信王的意思,让他出去游山玩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爷天纵英明…正、正是这个道理。”魏忠贤诺诺说道,躬着身子不敢直起。    “那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你照此去办吧!”朱由校说完,嘱咐再道:    “今夜就派人去办!”    看着魏忠贤领命而去,朱由校方才还算温和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冷淡。    朱由检、崇祯皇帝,你好深的心机啊!    自请就藩,占据道德制高点。    消息传出,朝臣之中必定有人会觉得这不合祖制,不论单纯可怜他的,还是那些直言铮臣,都会有人站出来抨击。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到时候什么脏话都有可能传得出来,小民经受不起蛊惑,东林余党在民间也会附和。    朕就不得不退让一步,暂且放下就藩的念头,好让你再踏踏实实留京两年。    你脑子里到底是不是转着这个念头?    朱由校捻着手指,眼眸深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看了这个历史上的亡国之君。    朕的皇长子朱慈燃,过年后就要五岁了,再过数月,纯贵妃段氏的皇二子也该出世。    这皇位无论怎么样,也轮不着你朱由检的头上,非要留京的意义在哪?    想到这里,朱由校忽然意识到什么,对一名人畜无害的乾清宫小阉吩咐道:    “传谕较事府,自今日起,密切关注信王府动向,与谁往来,谈话说了些什么,朕都要知道。”    “坤宁宫和永寿宫,日夜加派人手,朕的两名皇子若出了任何意外,拿你们试问。”    小阉早便是较事府的人,闻谕浑身一凛,忙道:    “奴婢领命!”    朱由校眉头紧紧皱起,朱由检,朕倒要看看,你还能再翻出什么浪花。    这次就藩,无论谁来也阻止不了。    ......    京师永远都是这样,明里看着光鲜,暗中却争斗不休。    考虑到历史上天启皇帝的子嗣无一幸存,全部遇难的结局,朱由校在崇祯就藩这最后两年里,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连厂卫也不敢全信。    只遵皇命,至今唯有皇帝知晓的秘密特务机构——“较事府”,也便应运而生。    较事府发展至今,成员仍不过千人,但个个都可比肩顶尖的厂卫暗探。    魏忠贤早猜到皇帝有事隐瞒,但却一次也没问过,甚至未曾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怀疑之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也是朱由校留他到现在的一个原因。    经五年的暗中发展,较事府早已今非昔比。    较事们就连各自也不知道互相的身份,天南海北,无孔不入,从福建沿海的郑家船队港口,到辽东苦寒之地,都有他们的身影。    这天夜里,较事府飞鸽传令,皇帝的谕令很快传达到在京各个较事手中。    一同动作的,还有魏忠贤的东厂。    锦衣卫很快也被惊动,许显纯接到消息,也派锦衣卫日夜监视信王府。    明里暗里,信王府都成了众矢之的。    暗流涌动的同时,两个人正在京中某处酒馆大碗豪饮,丝毫没有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    李鸿基喝酒上脸,脖颈通红,举起酒碗道:    “各位,我李鸿基得了陛下的恩赐,得以回乡探望婆娘、亲旧,干过这碗酒,便就与我这侄儿一同回去了!”    下面的,都是这些年来李鸿基在宁夏军营中认识的兄弟,大部分是家丁队的,也有战兵营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家丁队的把总站起身来,喝了这碗酒,道:    “李老弟可算是为我们宁夏军长脸了,面圣啊!又在凯旋式上露脸,天大的荣勋都让你小子得了!”    “这还没完,再过几日《京报》下来,只怕他的名字也要排在咱们兄弟头前!”下头有人嚷道:    “到时候,你那婆娘还不得美死啊?”    李鸿基想的一样,低头看见说话那人,指着说道:    “小武,我还欠你一顿酒,等我回营的,咱哥俩再找机会喝上一回!”    那被唤做小武的也是哈哈大笑,撸起袖子,一只脚踏在凳子上,道:“你当老子怕你啊?”    “敢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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