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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没命花。”

    老掌柜忍了又忍,一巴掌重重拍在栏杆上,恨不得扯开嗓子大喊一句,那个狗日的姜尚真又来北俱芦洲祸害小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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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披麻宗山脚的壁画城入口处,人满为患,陈平安走了半炷香,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摘了斗笠,坐在路边摊糊弄了一顿午饭,刚要起身结账,就看到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熟人,已经主动帮着掏了钱。

    陈平安拿起斗笠,问道:“是专程堵我来了?”

    那人笑道:“有些事情,还是要需要我专程跑这一趟,好好解释一下,省得落下心结,坏了咱哥俩的交情。”

    陈平安愣了一下。

    在藕花福地也好,在桐叶洲青虎宫也罢,此人都不至于如此熟络殷勤得表面功夫才对。

    姜尚真哈哈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以前我在北俱芦洲待了段时间,故地重游,入乡随俗,情难自禁,就喜欢与人称兄道弟。”

    两人一起走向壁画城入口,姜尚真以心湖涟漪与陈平安言语。

    刚好走到入口处,姜尚真说完,然后就告辞离去,说是书简湖那边百废待兴,需要他赶回去。

    姜尚真与陈平安分开后,又去了那艘披麻宗渡船,找到了那位老掌柜,好好“谈心”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确定没有半点后遗症了,姜尚真这才乘坐自家法宝渡船,返回宝瓶洲。

    陈平安沿着一条几乎难以察觉的十里斜坡,走入位于地底下的壁画城,道路两侧,悬挂一盏盏仙家秘制的灯笼,映照得道路四周亮如白昼,光线柔和自然,如同冬日里的和煦阳光。

    陈平安默默思量着姜尚真的那番措辞。

    脚步横移两步,躲过一位怀捧着一只瓷瓶、脚步匆匆的妇人,陈平安几乎全然没有分心,继续前行。

    不曾想身后那女子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身边一地的瓷器碎片。

    陈平安身体微微后仰,瞬间倒退而行,来到女子身边,一巴掌摔下去,打得对方整个人都有点懵,又一把掌下去,打得她火辣辣生疼。

    本该一把抱住那人小腿、然后开始娴熟撒泼的妇人,硬是没敢继续嚎下去,她怯生生望向道路旁的四五个同伙,觉得白白挨了两耳光,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大伙儿一拥而上,要那人多少赔两颗雪花钱不是?再说了,那只原本由她说是“价值三颗小暑钱的正宗流霞瓶”,好歹也花了二两银子的。

    可惜妇人到头来,只挨了一位青壮汉子的又一踹,踹得她脑袋一晃荡,撂下一句,回头你来赔这三两银子。

    妇人哀怨不已,说不是二两银子的本钱吗?

    结果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面门上又挨了一脚,那汉子阴笑不已,兄弟们的路费,还不值一两银子?

    这伙男子离去之时,窃窃私语,其中一人,先前在摊子那边也喊了一碗馄饨,正是他觉得那个头戴斗笠的年轻游侠,是个好下手的。

    道路上,妇人顾不得擦拭嘴角血迹,毕竟人来人往,碍着了真正的神仙老爷,可就不是两脚几巴掌的小事了,她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大棉布,收拢好那些碎瓷片,仓皇离去。

    离开壁画城的斜坡入口,到了一处巷弄,张贴着有些泛白的门神、对联,还有个最高处的春字。

    揉了揉脸颊,理了理衣襟,挤出笑容,这才推门进去,里边有两个孩子正在院中玩耍。

    妇人关门院门,去灶房那边烧火做饭,看着只剩底部薄薄一层的米缸,妇人轻轻叹息。

    等到她做完一顿寒酸饭菜。

    突然一个孩子雀跃飞奔,屁股后边跟着个更小的,一起来到灶房这边,双手捧着,上边有两颗雪白钱币,那孩子两眼放光,问道:“娘亲娘亲,门口有俩钱儿,你瞧你瞧,是不是从门神老爷嘴里吐出来啊?”

    妇人愣在当场。

    哪来的两颗雪花钱?

    有钱人可没兴趣逗弄她这一家三口,她也没半点姿色,自己两个孩子更是普普通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位头戴斗笠的年轻人走出巷弄,自言自语道:“只此一次,以后这些别人的故事,不用知道了。”

    他缓缓而行,转头望去,看到两个都还很小的孩子,使出全身气力埋头狂奔,笑着嚷着买糖葫芦喽,有糖葫芦吃喽。

    那个青衫剑客也跟着笑起来,扶了扶斗笠,这些年总是幽幽沉寂的眼神,少有如此暖意的时候,“那以后就再知道一次?”

    不知为何,下定决心再多一次“庸人自扰”后,大步前行的年轻外乡剑客,突然觉得自己心胸间,非但没有拖泥带水的凝滞沉闷,反而只觉得天大地大,这样的自己,才是真正处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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