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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吧?那时候的您堪称京城官场上的一股清流,您那句至死不踏泥淖半步的誓言至今还警醒着无数出入官场的士子们。怎么不经意间这金银财宝就流进了你周大人家的箱子里,您又在泥潭中叱咤风云了呢?方才那遗诏是颁给惠冲帝的不假,可是你若知道悔改,就此收手,今日又何致如此?你以为只是一颗鬼工球或是我呈上去的基本奏折就把你送到这大牢之中的吗?是你那四十二处宅子中堆放着的金山银山,是你在朝中百官、黎民百姓身上搜刮下来的民脂民膏!忠奸不辨地卖官鬻爵,你以为你是在给朝廷选拔什么人才,你是在坑害大陈的江山,坑害供养我们这群人生活的子民!”

    周蓟深的脸色忽然变得阴冷,他盯着荆蕴谦说:“荆蕴谦,老夫殊不知你心中何时还装着天下呀?”

    “何时?为天下人,心中就理应有天下,难道不应该是时时刻刻的吗?”一向和颜悦色的荆蕴谦此时严重露出了让周蓟深深入骨髓的寒意,这个神情周蓟深见过,但是那个神情曾经是出现在惠冲帝脸上的。

    “你!荆蕴谦!”周蓟深怒指着荆蕴谦大喘气道:“你一定是替惠冲帝复仇来的!刚才你那出孟厢剑法我就看出来了,你涉惠冲朝事之深绝不是我看到的这些吧?”

    荆蕴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是自然,本王总角之年入南宫,惠冲帝元启十年,我自是深知你昭昭罪行!此般我确实是为复仇而来,但不是为了什么惠冲帝,而是替那些没钱向你买官的良臣们来向你寻仇的。你死了,那些黄金白银自可以充入国库,而那些被你断送了前程的人,又有几个还能入仕效国?贪腐无度,掣肘朝政,是为祸国;灾荒来临,保举并不善赈灾之人前往,是为殃民。良心上,您早就已经死了,还差□□再死一回吗?”

    周蓟深完全愣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荆蕴谦能够说出让他绝望的话。宦海沉浮六十年的周蓟深头一次质疑了自己的阅人能力,这个一直游离在朝廷之外的怀王为何此时忽然这般心怀天下?也许他当年入仕之初确实想着天下,可是如今竟不知被什么蒙住了眼睛,再也清亮不起来了。

    周蓟深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荆蕴谦没有理会他,只以为是人之将死的呐喊吧。不料周蓟深却说出了让荆蕴谦内心波涛汹涌的话:“如今朝廷,你真以为怀有你所谓的赤子之心就能救得了吗?皇上攻于人心,皇子利益相交,朝臣见风使舵,后宫乌烟瘴气。你以为你是清流?你以为你比别人多和荆鋆祺打了几次交道就清高了?傻孩子,这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荆鋆祺了,诚然他是一股清流,但最后不也被冲刷走了?这建邺城就是个大泥潭,只要进去过一次,就别想干净出来。别看你今日动辄讲天下,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迟早会被泥潭吞噬的;除非,你像荆赟祺一样,消失在泥潭里。”

    荆蕴谦仿佛感觉有无数根针同时扎向自己,这句话并不能让他感到些许的欣慰,更多的则是怅惘。

    “清流也好,淤泥也罢,我既决定不与泥淖同流合污,便会坚持下去。”

    “可惜,看不成你的笑话了。”周蓟深叹道。

    荆蕴谦同样叹道:“你本可以看得更久更远。”他的叹息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发自内心的。荆蕴谦感激于周蓟深当年对自己义无反顾的支持,也感念他曾经对大陈吏治所做的贡献,如今周蓟深却因为自己最不齿的贪墨走上了末路,荆蕴谦只觉可惜,又可叹。相比于那些横行乡里的恶霸们,周蓟深从未夺人性命,可是他却比那些恶霸更可恨。朝廷高官贪腐在上,州府官吏们又怎会不效仿?荆蕴谦看着周蓟深那有些佝偻的身子,轻声说道:“离这里不远的北监,那里曾经是很多周大人故旧的魂断之所。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您问狱卒要了笔墨,写了很多悼亡诗作,却又将它们统统付之一炬,为什么?”

    周蓟深苦笑道:“很久以前,久到我都忘记了什么年号。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建邺,身为一个芝麻小官,我战战兢兢地挣扎在朝堂的最底层,看着身边一个个年轻的同僚在党争中丢了性命,我便暗下决心,要一扫这朝堂的阴霾。后来,我和我的一群老友们杀出了一条血路,可是我发现他们渐渐的都不愿意与我把酒言欢了。那时我官至右丞,在朝中风光一时无两,我想这大抵是曲高和寡吧。再后来,我发现小皇帝对我起了杀心便躲了出去,直到十年前,我的老友们纷纷就义,只有我苟活世间,我便决心重新出山,不为别的,只为坏了他荆奉孝的江山,给我的老友们报仇。可是……”周蓟深没有说下去,可是荆蕴谦看得分明,周蓟深已经老泪纵横。

    “可是你走错了路。”

    “我今纵死,但不瞑目。”周蓟深站起身看着荆蕴谦,脸上写满了鄙夷,“我想活着,看着你是怎么保持你所谓的清流的,又或者说,我想看着荆奉孝的江山被他的儿子们瓜分殆尽,看他如齐桓般落魄晚景。”

    荆蕴谦冷笑道:“如有那日,我必亲自去你坟前相告。”荆蕴谦没有理会周蓟深眼睛里陡然升起的狐疑,继续说道:“只是眼下你已经归期将至,想必总归有些事是割舍不下的,你放心,每年清明寒食本王都会叫人去先周夫人墓上去祭奠,本王也会尽量求父皇使你二人合葬。”

    周蓟深眼神忽然中透出一丝悲哀,他突然用一种哀伤的语气说:“琼甯在那边等了我八年,她若是知道如今我因此赴黄泉,她还愿与我相认吗?”

    荆蕴谦内心感到一丝悲哀,他转过身,问到:“你不要悲哀,你此去路上并不会孤单,列灼姑娘也会一同与你赴那黄泉。”

    周蓟深惊愕地看着荆蕴谦说:“你说什么?你说列灼要被株连?”

    荆蕴谦摇摇头道:“列灼并为参与你的贪腐之案,虽有株连,但终究罪不至死。但是就在昨日,列灼在女监那边投缳自尽了。”

    “一定是你逼她招供的,她性子虽然绵软,但绝不会做这样决绝的事!一定是你!荆蕴谦,你逼死了他,你想看着我唯一的念想也跟着碎掉!你告诉我,你到底从中藏了多少私心?你告诉我!”

    荆蕴谦整了整斗篷的系带,说道:“列灼姑娘是昨日自尽的,如果本王没记错,昨日本王是进宫给太后请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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