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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已是盛暑时节。周蓟深的贪腐案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本来以周蓟深之罪足以问斩,但是正巧赶上沈太后寿辰,给周蓟深定罪的事就被搁置了。

    依沈太后的意思,寿辰虽然是大事,但还是不必太过铺张,因而寿典只在懿仙楼上从简举行了。一来懿仙楼高,可以在高处吹风驱散暑热;二来这里是沈太后第一次见到先皇的地方。懿仙楼上也算宽敞,后宫妃以上位份的和皇子公主们近三十人装进去,也并不觉得拥挤。

    但是礼制归礼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陈帝奉迎着沈太后这位嫡母不过是卖天下人一个“孝道”的名声,曾经的母子情深又如何?沈太后和陈帝之间的芥蒂是不言自明的。寿典虽然按照礼部的仪程进行的,但是还是匆忙结束了。各宫妃嫔和皇子公主们献给沈太后的寿礼也悉数装箱入库,沈太后竟无一翻看。

    其实荆蕴彰还是很喜欢这种形式的典仪的,这种被所有人众星捧月的感觉,他这个从一品亲王也是喜闻乐见的。况且周蓟深的案子最终也离不了以贪腐定案了,量他周蓟深也不敢攀咬到自己,只要现在荆蕴谦交由刑部把周蓟深案的结案呈文写好了,这件事就是虚惊一场。虽然他不太确定他的那位怀王弟到底会不会把这个案子追查到底,但是他敢肯定的是周蓟深除非不想活了且也不想家人活才会把荆蕴彰交代给他的事说出去。荆蕴彰明白,周蓟深固然贪恋财权,但是人性终究逃不过生死的责问。

    荆蕴彰刚刚回到府中就被宫里赶来的传信太监追上说沈太后在寿宴上着了风寒,忽然病倒了,现传三品以上亲王进宫侍疾。虽然荆蕴彰被这个消息搅扰得很不悦,但是既然是亲王才能进宫侍疾,那他一定要比缙王早入宫,无论什么事他都不能让缙王抢了先机。

    荆蕴彰一路快马加鞭赶进宫,却不料荆蕴谦已经等候在璀错宫正殿外了。荆蕴彰自然不快,但是总强过让缙王赶在自己前面强。

    “蕴谦,不想今天你的脚力倒是比本王的还要快了。”

    “王兄又说笑我了。今日太后寿宴之后我没回府,而是去刑部找耿逐鹤大人了。”

    “哦?据我所知,耿大人是周蓟深案的书记官吧?”

    荆蕴谦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今天去刑部衙门就是和耿大人核对一下周蓟深的赃物总额。耿大人有意思,谁不知道他是机巧数算的天才?周蓟深府库房估价总额算得他都脑仁疼,还叫我去。他还真以为我这被椽条砸过的脑子能灵光呢。”

    “蕴谦,不是为兄说你。凡是尽力而为,没必要为了那么一条老蛀虫熬坏了自己的身体。”

    “王兄说的是,这盛暑天往刑部那地方一钻,还真是不舒服。”

    盈王刚要接着荆蕴谦的话说下去,璀错宫正殿的门忽然开了。看着里面走出来的人,盈王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荆蕴谦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正殿前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缙王从正殿垂头丧气的走出来,看见杵在庭中的其他两个亲王,一甩袖子走到他们中间。缙王显然忽略了盈王脸上的阴郁,低声说道:“你们多保重。”

    “缙王兄这是要去哪儿啊?”盈王的声音从缙王背后传来。

    “回府呗,你看这天都阴成这样了,再不走可要挨浇咯!”缙王指着已经乌云密布的天,边说边往外边走。

    盈王看见缙王走远,吩咐了荆蕴谦几句就一路小跑进了正殿。荆蕴谦抬头看看天,确实是要下雨了,他走向正殿旁边长廊,那里的美人靠靠起来很舒服,虽然从前沈太后从来不让他靠上去。

    江南的夏天就是这样,云彩总像是在天边低垂着,雨则不一定就从那一片云彩的缝隙间落下来。但是无论在哪里,要下雨的时候都要起风,庭院中砖缝间长出的小草在这时都会在风雨中飘摇。荆蕴谦盯着廊下的一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株出了神,丝毫没有察觉到盈王已经从身旁的正殿中出来了。

    同样的垂头丧气,盈王的颓丧中多了一丝愤愤然的意思。荆蕴谦被盈王的咳嗽声惊回了神,盈王按了按荆蕴谦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荆蕴谦回过头看着盈王疾步走出了璀错宫,虽然他深知沈太后的脾气,但是他终究和沈太后已经有十年没有这样近距离的共处了。虽然“荆蕴谦”不是那个当年惧怕沈太后的少年天子,但是那种对沈太后深入骨髓的敬畏还是让荆蕴谦不经意间在袖口擦了擦手。

    按照大陈的礼制,进入太后宫中侍疾的皇子须得跪在卧凤榻的下边,双手侍奉太后饮食和服药。侍疾的时间长短也没有固定的长短,若是太后喜欢哪个皇子,便叫那皇子不用在跪奉,只坐在一旁与自己谈天说话便好,伺候的活计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如若太后不喜欢或者说不熟识这个皇子,那这个皇子可能就要跪在璀错宫许久,宪宗朝的孙太后就曾因不喜欢当时宠冠后宫的苏贵妃而迁怒于苏贵妃的儿子荆奉霖,便叫荆奉霖跪在璀错宫一整天,最后荆奉霖离开璀错宫时因为头晕跌倒在阶前,原本精明强干的荆奉霖在醒来后成为了痴呆,苏贵妃恼羞成怒,在宫里对孙太后施了厌胜之术,后被下人举告,也从此不再得宠于宪宗。从那以后,侍疾成为了每一个皇子心中鉴别太后喜恶的砝码。如今荆蕴谦见自己的两个兄长在进出一番正殿后都有些愁云惨淡,心下也知道自己进去以后必然也不好过。

    荆蕴谦跟着宫人走到了内室,卧凤榻下摆放着一个缕金线垫子,宫里的人都知道,大凡是用缕金线做面的垫子,里面的芯一定是碎玉的,夏天在缕金线垫子上放一个絮了丝绒的薄垫坐在上面最是凉快,可是如今这样生硬的碎玉芯垫子就这样放在地上,双膝跪上去不出半个时辰,第二天膝盖就疼得走路都费劲。荆蕴谦熟知沈太后的脾气,越是畏畏缩缩反倒会引起她老人家动怒,索性朝服一抖,双膝硬生生跪在上面,碎玉摩擦的细碎声音和膝盖处传来一阵酸麻让荆蕴谦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卧凤榻上的帷幔一直撂着,而此时屋内所有人都听见了屋外已经风雨大作,硕大的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乌云密布的天空也让璀错宫里变得更加昏暗,油灯上的火光一直在跳跃着,屋内的所有人都这样静默着,就连呼吸都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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