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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期间阵痛五六次,持续时间超过三分钟,于是等我终于挪到柜子边早就凉了,只好胡乱的吃了两块带进来的黑巧克力,喝了口蜂蜜水,再次艰难地躺回去。

    上午9点多,开了六指,我已经疼的不可思议,怎么对面那个仍旧是哼唧?

    都是无痛泵,人和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捏?我叫来愣头同学,他一看,无痛泵屏幕是暗的,电池没电了。

    我靠。。。

    知道这个噩耗,我觉得更疼了,下腹感觉仿佛肚子里装了十几公斤的石头,非要拉出来才舒服,还有我特别想给麻科三线的X童鞋打电话,投诉这个跟我有仇的麻科二线,可惜我连拿手机的能力都被疼痛湮没了。

    我跟助产士说我有大便感,她警告我不能用力,宫口没开全,一用力孩子就卡住了,后果很严重。

    我知道,可是臣妾做不到哇!

    当病人和当医生差别这么大,明明做不到的事却偏偏要求病人做到,呜!

    阵痛不是最难受,严重的下坠,强烈的便意却不能用力的感觉才是最痛苦的。我开始乌拉乱叫。护士在值班室狮子吼:沈含笑,别叫了,力气用光了,一会怎么生?

    我吼回去:你妹!你来试试。

    汹涌的便意让我再骂不出别的词,只能乱叫,叫的我旁边那个刚点上催产素的一阵惊恐。

    我不管了,我要上厕所,于是我暗戳戳自己一步一步挪去厕所,每去一次便池里的血就多一些,衣服后面全是血,等到快十点,下坠便意越来越频繁,还没出厕所就又想蹲下去,而麻醉师还没有来更换无痛泵的电池。我叫的撕心裂肺,整个人趴在洗手台边哭边大喊:妈,妈我好痛,妈,救救我,我要妈妈,呜。。。。

    助产士再一次进来的时候,我说YY你真是天使,求求你了,我真的忍不住了,就想要上厕所。

    平时我也是医闹面前也不低头的,此时却满面泪痕,手筋突出可,十分跌份地哀求她,她没吼我,搀扶着我去分娩室。

    年轻的助产士查了宫口,说全开了可以用力了:抱着膝盖,宫缩来了吸气闭气,像拉大便那样使劲,宫缩不退不许放松。

    得知我光荣进产房而从家里赶过来的F同学说只开了9指,让赶紧连上胎心监护,并说还没破水准备人工破水。

    刚接上监护,再一查就真的全开了,而且羊水自己破了,F说了句很清亮,可以使劲了,就去别的分娩室了。

    按照助产士的方法几个循环,我感觉的已经不是疼痛,而是便秘者哪怕付出肛/裂直/肠脱垂的代价也要快点拉出来的迫切。

    我很卖力,宫缩来了,抱着膝盖,闭上眼睛使劲再使劲,直到因缺氧而头脑发晕,迅速换一口气接着再使劲。很快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力气也快耗尽了。F的声音从隔壁分娩室源源不断传进来:使劲,使劲,使劲,使劲。。。很快就听到婴儿洪亮的哭声,是那个二胎的产妇,真快。我还不知道要多久,小龙女跳下悬崖在潭水里游的时候有没有在水里想过这潭水什么时候是个头?此刻我就在黑暗的崖底水潭,不能想尽头唯有使劲游。

    疼痛,出汗,缺氧,让我害怕,在F靠近我的时候,我迅速抓住了他的手,几乎是哀求:帮帮我,快帮帮我,我受不了了。他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手背,特别温和的说:用力,别怕,很快就好了。

    F的手非常温热且一直没有放开,任凭我使劲捏掐,我又开始有力气了。胎心监护似乎不太好,F的气场则完全变了,耳膜被震慑的好像在颤抖,我哭着说没力气了,F毫无感情冷冷地说:头卡在一半,就快要窒息了,再不使劲孩子就出事了。我虚弱点头:不,我不要孩子有事。F立刻大吼:那就给我使劲。沈含笑,使劲,听到没有,不然拉你上去剖。笑笑,你可以的,加油。

    我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机械性的重复:宫缩来了使劲,宫缩间隙休息。F像刚才在隔壁给二胎产妇分娩一样高分贝呐喊:使劲,使劲。。。。对我要使劲,不能让宝宝有意外,使劲,使劲,。。。。头发上全是汗水,脑袋因为缺氧早就晕晕乎乎,胎头下降缓慢,F果断的指挥侧切,非常利索的几剪刀,知道在剪却没有丝毫疼痛了。腹中突然空了,轻松的空了,孩子出来了,声音洪亮的哭泣,眼泪哗啦流了出来:这声音太美了。

    助产士说:10:59分,男孩,3538g,身长53公分。

    我问:健康吗?

    F说看着很好,很健康,有一个漂亮的小鸡/鸡。

    我终于放心的松了一口气。F把脚印拿给我按手印,按完拿走一份存档,另一份留给我作纪念。然后走程序问我胎盘,脐带血的事,我都摇头,接着又按了两个手印。

    F喂了我一片药,含在舌下不许嚼不许吞。是米索之类加强子/宫回缩的药物。

    护士在处理婴儿,我扭头看,却看不到,F把我的腿压向两边:别动,要打麻药了。放心,不会疼。

    进针推麻药有点痛,但是完全能忍住。麻醉打完,开始缝合,感觉到皮肉被勾起来,线穿过皮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却没有疼痛。缝合时间很长,是F带着住院医一起缝。对F我很有信心,相信他能完美地缝合。

    我全部身心都已经被放到我身边的宝宝吸引

    宝宝在襁褓里,带着帽子,眼睛睁开一条缝,额头,脸上有血迹,没有胎脂没有胎便,已经算很干净了,他似乎还在接受他已经出生的事实,一直安静地盯着灯光然后看看我。这就是我的孩子,白白净净,比我能想象的所有样子都好。真想哭,F说别看了赶紧给陆老师打电话,我虚弱的拿不起电话,他让住院医帮我拨通了,我断断续续告诉那头的陆老师:我,生。。了,,男孩。。。他在那边喂喂喂,大概是听不清楚,而我已经彻底没力气说话了。

    伤口缝合好,推出分娩室,没有房间有空位,就在走廊里呆着观察,我的手机已经没电了,这大半天守在门外的公公婆婆妈妈和他一定很焦急,F把他的电话借给我,给陆老师打了,通报生了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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