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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几重疑窦
却说东厢。
铜镬里的火即将燃尽，肉脯香味充满整间屋子，鱼传站在乐懿对面久久不敢稍动，却实在饿极，闻着那香便不觉吞口水。
乐懿合拢卷册，扣了扣几面，冷声道：“仔细想想，鱼传，还有多少事瞒着某，现在讲清一切好说，讲不清……”
鱼传趋前一步停住，啪啪拍着胸口大声道：“讲得清，讲得清！”想了想又有些打结，眼望着窗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乐懿也不催他，一边自斟自饮间或翻翻卷册，一副耗到底的架势。
鱼传一再咬唇，终于下定决心道：“奴唯一瞒着殿下的，只有师父之事，可奴答应过师父，不到时候绝不与殿下吐露半分，现下若说了，便是失信，奴，进宫几年，虽说与殿下一道总归快乐，可也有解决不了的心事，师父，师父待奴很好，教奴功夫听奴絮叨埋怨从不嫌烦，奴，不能惹师父不高兴……殿下若是非要知道情由，不若这回与师父见面，奴再求求……”说着那声音越来越低，末了惨兮兮将乐懿看着。
乐懿静看他反应，此刻心下大略知道从前那太叔懿也绝非好相与之辈，否则如何惹得鱼传这样惧怕，遂挑高了眉脚，木着脸道：“倒是小瞧了你，还是个忠孝两全的。”
又不置可否轻“哼”一声，片刻后方道：“那个你避而不谈的红袍人，是怎么回事？”
鱼传心下更怕，扑通一声跪倒，膝行两步攥住乐懿衣袍摆角，仰头望着他，“殿下，奴，奴真的除了师父之事再无隐瞒，至于那红袍人，奴，奴也想知道他是谁，他救了奴，奴要当面叩谢于他！”
乐懿冷哼，“是么，你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对你和你阿姆知之详实，甚至对有人使你用毒一事了如指掌，在建明宫行走如入无人之境，如此人物为何要救你，告诉某，嗯？”
鱼传彻底呆愣，嗫嚅半晌，忽地福至心灵，急道：“适才在西配房里，雨巷姐姐来说，说……”
乐懿始终关注着鱼传，这时见他嘴唇犹自翕张，是正在说话的模样，却转瞬停下所有动作，维持个诡异而静止的姿势。
他心脏狂跳，强自按捺着冷静，四周打量一遭，又细辩屋外声响，并无任何异常，他伸手快速解开鱼传外袍、中衣、里衣，触目便见那腻白皮肤上盛开的两点樱红，乐懿深呼吸，手下不停一一探试鱼传每寸肌肤。
先时一无所获，却忽地似打通任督二脉，乐懿眼前世界竟刹那间变得通透而摇荡，亿万颗微粒物质游移合聚，让素常看到的一切显露出不一样的面貌。
乐懿有些震惊，很快又收敛心神，细看鱼传周身，隐藏心口皮肤下的一点血红色光芒正有规律颤动，他将手压在其上，红光似乎穿透他的皮肉骨骼直接与神经搭上，他变得呼吸急促，仿佛未可知的可怕的真相即将蹦出。
乐懿猛地撤开手，皱眉望着鱼传。
鱼传眨了眨眼睛，也望着他。
适间变故似乎漫长，实则仅止须臾。
很快，鱼传皮肤上竖起汗毛，是冷的模样。
他低头看敞开的前襟，又眨眼望向乐懿，一手缓缓拉拢衣裳，艰难道：“殿下……”
当此情景，乐懿也几乎要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他轻咳一声，掩饰道：“适才，说到何处？”
鱼传一手继续系着衣扣，耳尖泛红，吞吞吐吐道：“师父之事，奴保证，一定求问清楚，奴也不想瞒着殿下。”
乐懿挑眉，看他掠过红袍人不提，神色也不见慌张，只像忘了一般，便未再追问，只“嗯”一声，转向熄了火的铜镬道：“把饭菜端上来。”
鱼传瞧殿下信了自己，十分高兴，蹦跳着去拿饭菜，先前稍显跛的右腿现下竟也恢复完好，灵便非常。
乐懿轻扣桌几，表面平静，心下却万马奔腾，这究竟是去了个嘛混蛋玩意儿的世界，朝代无法判断不说，人物设定更是处处诡谲，简直莫名其妙！
二人一顿早膳用得异常沉默。
乐懿是脑中高速转动，鱼传却不知想到何事，脸越来越红，红得几欲滴血，眼神也四下乱瞟，绝不与乐懿对视。
乐懿瞅空瞥他一眼，稍一反应便知究竟，待要解释解释，忽听外间雨巷唤一声“殿下”，他皱眉。
鱼传急急跳起，逃一般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除了雨巷还有泉氏。
泉氏看着鱼传，那神色很奇特，温和中恍惚还带有怜爱。
乐懿缓缓起身，立于几前不动。
泉氏轻抚鱼传发间，低声道：“怎地头发恁地乱，让雨巷帮你束起，乖，去吧，某与懿儿说会话。”
鱼传一步三回头离开。
泉氏始终微笑相看，待得人去远，方转身向乐懿走来。
几乎在瞬间，乐懿发现眼前世界又变得通透而摇荡，亿万颗微粒物质游移合聚，一束红光自泉氏胸□□出，他有了先前经验，此刻只屏气凝神静看越走越近的女人。
泉氏停在一步开外，“前日所言之事，你考虑得如何？”
乐懿脑中“叮”一声，暗道，来了，试探来了，早间晨省一切还正常，现下搞这出，显然自己频频露出的马脚起了效果，乐懿于是木着脸道：“孩儿不知母亲意思。”
泉氏在几前跽坐，斟水自饮，片刻后道：“宫中传言沸反盈天，以懿儿之智，有甚不明了的？”
乐懿对面坐下，皱眉道：“建明宫是建明宫，淑兰殿是淑兰殿，一墙隔绝，外面再闹腾与母亲与孩儿又有何干？”
泉氏听乐懿一番搭话滴水不漏，心下不免迟疑，斟酌道：“鱼传恐不能再留，当初许他入宫便是错误，这孩子一年年长大，脑子照旧糊涂不说，形貌与文元皇后……前日他偷去尚食局被宫中老人撞见，那人原是文元皇后身边伺候之人，乍见之下极为惊骇，四下里一番打听后竟将传言散开，这两日处处都在议论，说道文元皇后英魂不散，多年一直盘旋宫中护佑后人，梁氏 -->>
第六回 几重疑窦
却说东厢。
铜镬里的火即将燃尽，肉脯香味充满整间屋子，鱼传站在乐懿对面久久不敢稍动，却实在饿极，闻着那香便不觉吞口水。
乐懿合拢卷册，扣了扣几面，冷声道：“仔细想想，鱼传，还有多少事瞒着某，现在讲清一切好说，讲不清……”
鱼传趋前一步停住，啪啪拍着胸口大声道：“讲得清，讲得清！”想了想又有些打结，眼望着窗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乐懿也不催他，一边自斟自饮间或翻翻卷册，一副耗到底的架势。
鱼传一再咬唇，终于下定决心道：“奴唯一瞒着殿下的，只有师父之事，可奴答应过师父，不到时候绝不与殿下吐露半分，现下若说了，便是失信，奴，进宫几年，虽说与殿下一道总归快乐，可也有解决不了的心事，师父，师父待奴很好，教奴功夫听奴絮叨埋怨从不嫌烦，奴，不能惹师父不高兴……殿下若是非要知道情由，不若这回与师父见面，奴再求求……”说着那声音越来越低，末了惨兮兮将乐懿看着。
乐懿静看他反应，此刻心下大略知道从前那太叔懿也绝非好相与之辈，否则如何惹得鱼传这样惧怕，遂挑高了眉脚，木着脸道：“倒是小瞧了你，还是个忠孝两全的。”
又不置可否轻“哼”一声，片刻后方道：“那个你避而不谈的红袍人，是怎么回事？”
鱼传心下更怕，扑通一声跪倒，膝行两步攥住乐懿衣袍摆角，仰头望着他，“殿下，奴，奴真的除了师父之事再无隐瞒，至于那红袍人，奴，奴也想知道他是谁，他救了奴，奴要当面叩谢于他！”
乐懿冷哼，“是么，你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对你和你阿姆知之详实，甚至对有人使你用毒一事了如指掌，在建明宫行走如入无人之境，如此人物为何要救你，告诉某，嗯？”
鱼传彻底呆愣，嗫嚅半晌，忽地福至心灵，急道：“适才在西配房里，雨巷姐姐来说，说……”
乐懿始终关注着鱼传，这时见他嘴唇犹自翕张，是正在说话的模样，却转瞬停下所有动作，维持个诡异而静止的姿势。
他心脏狂跳，强自按捺着冷静，四周打量一遭，又细辩屋外声响，并无任何异常，他伸手快速解开鱼传外袍、中衣、里衣，触目便见那腻白皮肤上盛开的两点樱红，乐懿深呼吸，手下不停一一探试鱼传每寸肌肤。
先时一无所获，却忽地似打通任督二脉，乐懿眼前世界竟刹那间变得通透而摇荡，亿万颗微粒物质游移合聚，让素常看到的一切显露出不一样的面貌。
乐懿有些震惊，很快又收敛心神，细看鱼传周身，隐藏心口皮肤下的一点血红色光芒正有规律颤动，他将手压在其上，红光似乎穿透他的皮肉骨骼直接与神经搭上，他变得呼吸急促，仿佛未可知的可怕的真相即将蹦出。
乐懿猛地撤开手，皱眉望着鱼传。
鱼传眨了眨眼睛，也望着他。
适间变故似乎漫长，实则仅止须臾。
很快，鱼传皮肤上竖起汗毛，是冷的模样。
他低头看敞开的前襟，又眨眼望向乐懿，一手缓缓拉拢衣裳，艰难道：“殿下……”
当此情景，乐懿也几乎要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他轻咳一声，掩饰道：“适才，说到何处？”
鱼传一手继续系着衣扣，耳尖泛红，吞吞吐吐道：“师父之事，奴保证，一定求问清楚，奴也不想瞒着殿下。”
乐懿挑眉，看他掠过红袍人不提，神色也不见慌张，只像忘了一般，便未再追问，只“嗯”一声，转向熄了火的铜镬道：“把饭菜端上来。”
鱼传瞧殿下信了自己，十分高兴，蹦跳着去拿饭菜，先前稍显跛的右腿现下竟也恢复完好，灵便非常。
乐懿轻扣桌几，表面平静，心下却万马奔腾，这究竟是去了个嘛混蛋玩意儿的世界，朝代无法判断不说，人物设定更是处处诡谲，简直莫名其妙！
二人一顿早膳用得异常沉默。
乐懿是脑中高速转动，鱼传却不知想到何事，脸越来越红，红得几欲滴血，眼神也四下乱瞟，绝不与乐懿对视。
乐懿瞅空瞥他一眼，稍一反应便知究竟，待要解释解释，忽听外间雨巷唤一声“殿下”，他皱眉。
鱼传急急跳起，逃一般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除了雨巷还有泉氏。
泉氏看着鱼传，那神色很奇特，温和中恍惚还带有怜爱。
乐懿缓缓起身，立于几前不动。
泉氏轻抚鱼传发间，低声道：“怎地头发恁地乱，让雨巷帮你束起，乖，去吧，某与懿儿说会话。”
鱼传一步三回头离开。
泉氏始终微笑相看，待得人去远，方转身向乐懿走来。
几乎在瞬间，乐懿发现眼前世界又变得通透而摇荡，亿万颗微粒物质游移合聚，一束红光自泉氏胸□□出，他有了先前经验，此刻只屏气凝神静看越走越近的女人。
泉氏停在一步开外，“前日所言之事，你考虑得如何？”
乐懿脑中“叮”一声，暗道，来了，试探来了，早间晨省一切还正常，现下搞这出，显然自己频频露出的马脚起了效果，乐懿于是木着脸道：“孩儿不知母亲意思。”
泉氏在几前跽坐，斟水自饮，片刻后道：“宫中传言沸反盈天，以懿儿之智，有甚不明了的？”
乐懿对面坐下，皱眉道：“建明宫是建明宫，淑兰殿是淑兰殿，一墙隔绝，外面再闹腾与母亲与孩儿又有何干？”
泉氏听乐懿一番搭话滴水不漏，心下不免迟疑，斟酌道：“鱼传恐不能再留，当初许他入宫便是错误，这孩子一年年长大，脑子照旧糊涂不说，形貌与文元皇后……前日他偷去尚食局被宫中老人撞见，那人原是文元皇后身边伺候之人，乍见之下极为惊骇，四下里一番打听后竟将传言散开，这两日处处都在议论，说道文元皇后英魂不散，多年一直盘旋宫中护佑后人，梁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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