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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月暖睁大了眼睛,那是……

    随着诵经声,那个身影瞧上去越来越真切。是个穿着灰色僧袍,慈眉善目的老僧。

    他慢慢往下走来,一脸慈祥的望着端坐着念经的无心,然后慢慢弯下腰,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孩子……”

    原来他就是无心口中的“老和尚”—忘忧大师。三人大惊,却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出言打扰。

    “师父!”无心看着眼前的老人,跪倒在地,眼泪涌了出来。

    忘忧含着笑:“好孩子莫哭。来这里做什么?你该回家去了。”

    “无心的家就是寒水寺。”无心抽噎着,一脸倔强。

    忘忧摇了摇头:“傻孩子,寒山寺只是你暂时栖息的一个地方,如今你长大了,该回自己的家了。你的家是在一个自由的地方,是方外之境,天外之天。”

    “弟子只想回寒水寺。”无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像个固执的孩子,听不进任何话。

    忘忧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再看无心:“真是个傻孩子,也只有那些人觉得,你会成为这颠覆天下的火种。”

    顾月暖突然有些鼻酸,她突然理解无心为何一定要坚持回于阗国。忘忧大师教他护他,除却那份养育之恩,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已超过了师徒。

    无心抬起头,俊秀的脸上写满了迷惘:“师父,请指点无心的路。”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并不是师徒,只是相互陪伴着走过了一段路罢了。如今我的路已走完,剩下的路,便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了。你只需记住一句话,莫要回头。”忘忧大师一步一步的朝着佛坛上走,与无心说完最后几句话。

    他的身影,就这样慢慢消散在佛坛之上。

    无心眼角含泪,用力叩首:“无心谨遵师父法旨!”

    雷无桀死死抓住了萧瑟的袖子,脚步打颤:“刚刚那,那个是鬼吗?”

    话音刚落就被顾月暖瞪着眼拍了一下。

    “据说佛门六神通中有一门叫‘漏尽通’,人虽死,元神亦可保持不灭,直至最后一丝凡尘执念散去。”萧瑟耐着性子解释道,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情景,只能感叹佛法奥妙。

    扶着无心站了起来,顾月暖有些担忧的望着他,忘忧大师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又一直压抑着自己,直到刚刚才彻底宣泄出来:“小和尚,你别难过。”

    她一向不会安慰人,这个时候也只是干巴巴的说了这么四个字,其余的,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伸手将他眼角的泪痕抹去。

    无心长袍一挥,又变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和尚,他投给顾月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用担心我,走吧。”

    “这个时候,就别装出那副白衣胜雪的样子了。刚才,我们可都看到了。”萧瑟翻了个白眼,瞧他能的,就像刚刚在地上哭着无理取闹的不是他一样。

    无心的表情有些懊恼:“哎,本想成为那种玩世不恭却又孤傲于世的神仙和尚,可没想到一个老和尚我竟然都舍不得了,失策失策啊。”

    这话说的,倒是真不吝啬赞美自己。连顾月暖都快听不下去了。

    可她却知道,无心是怕他们担心才做出这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看着不正经的人,其实背地里温柔的一塌糊涂。

    “接下来,你可想好怎么应对了?”顾月暖瞥了一眼门外,神色晦暗不明。

    凭气息,九龙寺的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无心面带笑意:“老和尚不是说了么,前面的路,还得自己走。虽然他死后,我的第一条路,就是万丈悬崖。 ”

    “你自己走?那我算什么?我便这么上不了台面吗?”顾月暖挑了挑眉,佯怒道。

    萧瑟甩了甩袖子,懒洋洋的说:“忘忧大师佛法奥妙,但有句话说的不对。剩下的路,倒也不是你一个人走。”

    “是我们一起走!”雷无桀笑着补充。

    这四个人,各有各的脾气秉性,相处的时间有一大半都在拌嘴,可这并不妨碍此时他们并肩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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