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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没变,翟件件,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都没变过。我爸……他跟我小时候认知里的那个爸爸,已经是两个人了。还有我妈我姐,他们都变了,只有你还是当初那个你,没变。”

    “所以我没出息啊,跟你爸后面混这么多年还是个技术,连套房都买不起。你爸对我恨铁不成钢都不乐意管我了,要不是念着师生情早把我蹬出去了,不是你爸变了,是我不争气,不是那块料。用你爸的话,朽木不可雕。”

    “才不是呢……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心里还有自己要坚守的东西。他们那些人,都没了,没皮没脸,是人是鬼都无所谓,包括我爸。”

    “又胡说,你爸说的一点没错,就不该让你学艺术,都学神经了。”

    翟件件一笑起来大眼睛格外亮,这种笑只有内心真正坦荡无邪的人才有。

    王静雯小声自己嘀咕:“我是聪明,才知道你好。”

    他值得被喜欢,甚至被爱。这跟他长什么样,无关。爱上的是珍贵的灵魂。

    王静雯很庆幸自己学了艺术,学艺术的人都有敏锐的观察力,能洞悉一切关于内心和灵魂的东西。这些东西也许谈起来很玄乎,但她都能用心里的眼睛看见,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能轻易看穿一个人完美装扮下的虚妄,笑容背后裹藏几张不同面孔。

    那些所谓青年才俊面对她和她的所谓身家背景,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心思里夹带了多少计算。

    没有所图,哪来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殷勤?

    外人都无所谓吧,可以选择性/交往。

    可当她在某种场合,某个时刻,明白大人都虚伪包括自己父母都是这样的时候,心里很是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不是矫情,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从未成年到成年她见识过了许多世态炎凉,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算计和伪善。但她无法从容坦然的面对和接受自己最亲最亲的人都不能幸免。

    原来,人都那样,都会变成那样。

    除了翟件件,他没有,他还在坚守。

    王静雯喜欢也习惯了偷偷窥探他。知道他根本不是不上进没追求,是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别人嗤之以鼻,他深埋心底,不谈。因为别人眼里那种东西很虚,不如钱实在。

    那些人各个赚的盆满钵满,背地里都笑他是傻/逼。可在王静雯眼里,那些人都是无耻小人,惯于阿谀奉承,春风得意的时候一股脑往上扑,不要命的捞好处,还吃相难看。父亲每次把这些人弄到家里,像斗蛐蛐一样看着他们互相出卖,用尽手段最后只留下有用的。对,父亲只留有用的人。

    叛逆期的王静雯曾对这一切深恶痛绝,恶心看透的人性,导致看谁都不顺眼,跟父母关系很差,根本不能好好说话。

    翟件件是她的解药,能治好她所有的毛病。所有人都奇怪,向来眼高于顶的王家二小姐,偏就看这个胖子顺眼,说什么听什么。

    为什么?

    因为王静雯少时在人性丑陋之中徘徊挣扎,差点走了弯路。是翟件件的善最终渗入了她的心,让她走回了正轨,没有迷失自己。

    学坏容易,变好难。

    不爱学习想混社会的王静雯是在他的规劝影响之下才想要努力考大学做好孩子。

    翟件件是用人性之中两次光辉照亮了王静雯,让她顿悟,只有变好才能配得上他的好。

    一次是父亲放弃公职下海经商赌了命贷款学人创业,被人上门逼债差点下跪。当初信誓旦旦说一起创业一起扛的朋友一夜之间都找理由撤了。世态炎凉,没人雪中送炭,有的是落井下石。

    父亲愁的一夜白头,求爷爷告奶奶再借钱重来。翟件件大一跟着父亲做项目赚外快,许是秉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信念,拉着他们系的几个同学,陪着这个曾经的大学老师走过来最难最痛苦的那几年。

    东山再起之时,他们家有钱了,一路风生水起。

    父亲说,翟件件这种人,不好用,但这种人,千金不换。

    第二次,是翟件件的姐姐得了绝症,父亲带着全家人去探病。

    翟家人都说,别治了,太废钱了,不值。

    他背着家里人对她父亲说:“老师,您借我钱,我姐就是治不好,我也要试试。求求您了,这些钱我将来一定还,还不起我卖给您都行。您别学他们劝我,我就想救我姐,命比钱重要。”

    那是小小的王静雯第一次见翟件件哭,那时他还很瘦,喜欢驼背,背骨顶着衬衫,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王静雯在那一瞬却觉得他特别好,太好了。他是一群妖魔鬼怪里唯一的人,好人。

    他在所有人都被“钱”这个恶魔折磨的麻木不仁之后,依然能够坚定的抱着他半死不活的姐姐安慰,一心一意奢望能够把她的病治好。

    钱自然是借了,做了骨髓移植,人还是没留住。

    王静雯是在那一年才知道,白血病是一种液态癌,是流动状的,无法通过手术切除。即便做了骨髓移植,有的人还是会因为不可抗因素,死去。

    翟件件姐姐的丧礼是父亲一手操办的,走的体体面面,得到了翟家人无限的感激,见一次说一次,做牛做马还不起。

    父亲回家跟母亲说,这人以后是我的了,留人留心,钱花的值。

    王静雯在那个夜晚给翟件件打电话想安慰他,除了憋着哭声,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想说话,挂了电话。

    王静雯当时想,人真可怕。除了翟件件以外。

    车停了,到家了。

    每次后半夜回家,只要是翟件件送她回来,都不会挨骂。全家人都达成共识,翟件件比她靠谱,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吃亏。

    王静雯一撅嘴,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不想听唠叨,找人顶雷。

    翟件件走在她前面,进了家门,本以为老师和师母会在家里等着,结果客厅空的,竟然没人在。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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