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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吻, 顾蘅还有些懵。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灼着她面颊,重重碾着她唇瓣。

    “疼……疼……”

    她摇头躲闪, 双手撑在他胸前用力推,却被他用一只手轻轻松松攫住, 压过头顶,另一手则捏住她下颌。

    高挑身影如一座巍峨的小山, 强势将她笼罩住。

    她再逃脱不得, 从昔日耀武扬威的小狐狸, 变成一只可怜兮兮的白兔, 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无助地呜呜。

    这感觉,十五年来,顾蘅都从未有过。

    且对方还是奚鹤卿,这个被他欺负了十多年都从没还过手的人?

    顾蘅耳后根不自觉晕红一片。

    明明应该生他气, 像从前一样痛揍他一顿, 可不知为何, 她心底竟一点也寻不到半点生气的痕迹, 隐约还涌出一丝小欢喜和小羞怯。

    有风起,腰间璜佩摇曳缠绕, 荡起一片细碎悠长的轻响。

    绵绵金玉余波中, 心跳宛如鼙鼓动地,顾蘅渐渐软了身子,微微战栗,瑟瑟如风中落花。

    这吻, 也因这轻|颤,荡漾得没了边。

    奚鹤卿被她的乖巧取悦到,心头沉沉云翳散开,嘴角不着痕迹地挑起丝缕弧。

    原本,他是想好好惩罚她,让她也尝尝,自己这几日所承受的痛苦,然而......

    她可真甜啊。

    不仅甜,还很软。

    原以为死丫头见天儿嚣张跋扈,从心到身就都该是冷硬的,不料竟这般柔软,像淋了浓浓一层蜂蜜和糖霜的糯米软糕,入口后就不讲道理地从舌尖直甜到心坎。

    叫他欲罢不能。

    他不自觉柔缓了动作,小姑娘却开始扭动脖子,往旁边躲。

    奚鹤卿心头一沉,半睁开眼。

    门廊上的海棠灯光晕浅红,映得小姑娘雪腮通红。

    一双柳叶眉修得极细,眉下眼眸微微挑起嫣然眼线,眼尾散开淡淡娇粉,泪珠坠在睫尖,欲落不落。

    显然是被亲狠了,喘不上气。

    奚鹤卿喉咙越发干涩,几乎是用尽毕生所有克制力,才强迫自己从她唇畔离开。

    顾蘅狂拍胸口,大口喘息,仿佛要将全姑苏城的空气都吸进肺腑。

    奚鹤卿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唇角,轻蔑一哂,“你这鼻子难道生来就只是个摆设,不会喘气儿?”

    顾蘅才刚接上气,就听到这么一句,又气又委屈,叉腰上前,“你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先......先......”

    她垂首低眉,“先”不出来了。

    “先什么?”奚鹤卿双手抱胸,亦上前一步,兴味地翘起一侧唇角,脑袋微偏,扬眼睥睨,毫不避让。

    夜风送来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拂上唇畔。灼热未褪,又添一层,烧得她心跳浑然无章法。

    头一回在同奚鹤卿的对峙中占下风,顾蘅还有点懵,碎着步子缩回墙角,“你、你你别过来......”

    浓睫垂覆乱颤,像一只受惊的雨蝶,在他嚣张霸道的目光中,努力挥舞双翅。

    却实在太柔弱可怜,挣脱不得,反挠得人心痒痒。

    奚鹤卿眼眸沉了沉,俯身上前,纤长工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帮她挑开额前碎发,落到她娇嫩下颌,顺势微抬,报复性地捻了捻。

    笑意邪肆,像一头凶兽,好整以暇地打量自己的猎物。

    “顾蘅......”

    唇在她颊边游移,声音带着几分喘息。

    顾蘅紧紧闭上眼睛,四面幽阒,尤衬她此刻心跳隆隆如擂鼓。

    那片温热却停在她耳畔,喑哑道:“你活该!”

    说完,他便重重甩袖离去,头也不回,独留顾蘅一人呆怔在夜色中。

    月色如水,清凌凌流淌,所有暧昧和隐忍都暂且搁浅在水边。

    庭院某簇花枝动了动,顾慈和戚北落一蹲一坐,一道松开手中的花盏,愣在原地各自消化方才偷窥到的事,面上或多或少都显出惊骇。

    顾慈惊的是,姐姐竟没挠花奚鹤卿的脸?这可一点也不像她。

    戚北落则惊的是,为何奚鹤卿人都还没哄到手,就能一品芳泽,自己却苦熬到了现在?且都是初次,怎的他就比自己从容这许多?

    不应当呀。

    越想越想不通,他不由拧起眉头,沉沉吐出口气,眼梢余光偷偷往身旁瞟。

    小姑娘的双唇细细抿着,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海棠,叫月华染镀上一圈柔光,越发娇艳欲滴。

    他双眸微沉,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

    能不能......再试一次?

    顾慈似有所察,转头看他。

    眸子澄澈明亮,宛如两颗被打磨得恰到好处的水晶,能将内心纤毫都映照得一清二楚。

    戚北落霎了下眼,心虚地调开目光。

    她却伸手探来,“你脸怎的红了?”

    戚北落慌忙偏开头,舌头略略打结,“没怎的,就是天太热,燥的。”

    话音未落,便有阵寒风迎面刮来。顾慈打了个寒噤,忙拢紧衣襟,投向他的目光更加怪异。

    戚北落粗暴地扯下宽袖,捏紧袖口,挡住手背上才刚冻起的一圈鸡皮疙瘩,清清嗓子,波澜不惊道:“就是......天热......燥的。”

    顾慈盯着他慢慢红透的耳朵,窃笑。

    哦,这天还真是很燥呢。

    *

    自打柳字令出现后,柳巡抚一家便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得终日,生怕哪天一觉醒来,一家老小又被倒吊在歪脖子树上。而等在树底下的,没准就要从恶犬变成恶狼。

    为了早日过上安稳日子,柳巡抚便想着在家中办一次酒宴,专程向那日受惊的泥瓦匠和顾慈一行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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